【人民日报海外版】行走三江源 携手护碧水|连新明:要跟藏羚羊打一辈子交道
连新明在可可西里考察。
可可西里地处长江北源楚玛尔河流域,位于无人区腹地的卓乃湖是藏羚羊集中产仔地。
长江北源楚玛尔河发源于可可西里深处,保护好这里,对于守护一江碧水意义重大。
21年后,连新明仍然忘不了,初次“邂逅”可可西里的艰险与震撼。
那是2002年的7月,80后的连新明还是个毛头小伙,刚从北京完成中国科学院研究生院(现中国科学院大学)的理论课程学习,回到位于青海西宁的中国科学院西北高原生物研究所开始研究生毕业论文的相关工作,他的主要研究方向就是动物行为学。同年10月,他陪同导师深入可可西里考察,从此与藏羚羊保护结下了不解情缘。
如今,走进中科院西北高原生物研究所连新明的办公室,只见他身材魁梧壮实,看上去已与西北汉子无异。“我们从西宁先赶到格尔木,适应几天后再赶往距离格尔木100多公里、海拔4000米以上的可可西里。距离格尔木还有几十公里的时候,天空飘起了鹅毛大雪”,他回忆说,“第二天一起床,雪后的格尔木美极了,那是我从未见过的壮景,深吸一口气,剩下的只有‘清凛’两个字。”
那是连新明第一次来到可可西里。在可可西里的第一个晚上,他们住在可可西里不冻泉保护站,“屋里没有火炉,晚上睡在睡袋里,半夜被憋醒,胸口就像压了块大石头”;早上5点起床,越野车温度计显示户外温度零下21摄氏度,车子打不着火,他们就下来推车,直至发动。“缺氧喘不上气,也得咬着牙推。”他说。
走进可可西里无人区,他们见到了许多野生动物,“碰到个被人丢弃的‘废油桶’,靠近了才发现竟然是棕熊,后面还跟着一匹狼”。从卓乃湖回来,凌晨2点到达五道梁,饥肠辘辘的他们来到青藏公路旁的一个面馆,“面条还没煮好,我已经趴在桌子上昏睡过去,实在太困了……”
这只是个开始。接下来的6年,连新明在中科院西北高原生物研究所相继完成了硕士和博士学位的深造,求学路上的每一步,都有可可西里为节点,“硕士毕业时,和同学们吃完‘散伙饭’的第二天,我又到可可西里去监测藏羚羊迁徙,这一次,整整100天……”
可可西里生灵的一举一动,都是了解可可西里“身体健康情况”的一把钥匙。研究藏羚羊不同种群、性别、年龄的行为模式差异,关注它们由于周围环境的变化导致的行为习性改变,运用科学理论和实地考察数据来探讨如何把人为影响降到最低……藏羚羊是可可西里生态系统的重要组成部分,对藏羚羊的了解越多,就能完善对可可西里生态版图的认知,在为政府社会各方的藏羚羊保护和种群恢复提供科学参考的基础上,也为保护可可西里生态环境提供支持,进而为守护长江源做出贡献。
博士毕业后,连新明曾到东部沿海高校工作数年,几度想过放弃对藏羚羊的研究,但在2015年,他还是毅然选择回到西宁的老单位,“青藏高原的魅力太大了,藏羚羊我放不下”。如今,作为中科院西北高原生物研究所研究员的他,把家安在了西宁,“要跟藏羚羊等青藏高原野生动物打一辈子交道。”
这些年来,连新明和研究生们一起围绕藏羚羊开展了丰富多样的研究,“青藏铁路那么多野生动物通道,为什么藏羚羊偏偏选择五北大桥穿越青藏铁路?什么样的通道才是藏羚羊最适应的类型?道路进入运营期后对野生动物的负面影响是否下降?这些研究为未来交通建设在设计野生动物迁徙通道方面又有哪些参考价值?还有,除了交配季节,雌雄藏羚羊个体为何分开活动?不同地位的雄性个体采取什么样的交配对策才能更好地把自己的基因遗传下去?这对于藏羚羊这一物种的种群恢复有何意义?……”这位正值科研黄金年龄的青年学者,试图用通俗易懂的语言向我讲解着他和团队的努力,“一句话,科学研究要与应用相结合,助力人与自然和谐共生才是我们努力的最终方向。”
冬去春来,连新明又一次整理行囊,近期准备前往一线考察,随行的是他带的硕士研究生,有的已经是准00后。在学生们看来,“思维活跃、经历丰富”的连老师还像那个初入可可西里的少年,每当踏上远方的旅程,总是充满好奇与激情。
执着行走在大山大河间的人,心怀所期、永远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