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牵梦绕巴颜喀拉
神鸟秃鹫
在野马岭附近的一座小山包上,我们看见约有一二百只的一群秃鹫,围着一头死牦牛正在抢食腐肉。死牛周围方圆近百米的地方星星点点地站着的全是秃鹫,它们全身乌褐色,颈部秃裸无羽,颈根部的领羽外翻呈淡褐白色,恰似围了一条绒绒的毛围巾。这种形象或许就是人称它们为“座山雕”的由来吧。秃鹫是青藏高原上最大的猛禽,体重有七八公斤,双翅展开时接近两米,令人生畏。为了观察秃鹫的生活行为,我们几个人索性下马休息,在距离它们100多米的草滩上席地而坐,一边观察,一边点评。
只见在死牛的身上,一二十只秃鹫挤在一起,半张着两只翅膀,推来拥去,各不相让。一旦有那一只抢到一块腐肉或骨头,就会赶紧跳跃着跑向稍远一些的地方,看看后面没有同类追来,就找一处自认为安全的所在,独自享用。享用完毕,就回头又半张着翅膀,像鸭子一样摇摇晃晃再过去争抢,直至吃饱或是把肉抢光,才肯散去。有趣的是,它们之间的推推搡搡,只是为了挤走对方,好让自己占据有利位置,而并不直接与对方争斗。而被挤走的一方常会换个地方或仍在原地继续加入争抢的行列。即使有时被对方推个趔趄,甚至到嘴的肉又被抢去,也从不会恼羞成怒,大打出手。推挤的双方常用翅膀来平衡和支撑身体,以防被挤倒在地,有时也用翅膀去推挤对方,但是,它们尖利带钩的嘴却始终不愿离开腐肉和骨头。看见我们骑马走近,便纷纷跳跃着奔向远处而并不飞走,而当我们刚一离开,它们便又争先恐后地跳向死牛。
藏族同胞中多有天葬的习俗。即把死者的遗体送到专门的天葬台,再经过一套简短的宗教仪式之后,就将遗体分割、剁碎,让秃鹫吞食,吃得越干净越好。他们相信,这种天葬会使死者的“灵魂”升入“天国”。
秃鹫一般在森林中的大树上营巢产卵,繁殖后代。但它们的觅食地却经常在没有林木生长的高山草原地带,所以,经常需要长途飞行。与秃鹫在长相和生活习性等方面相似的还有一种胡元鹫。顾名思义是因为它长着一撮小胡子,同样也是青藏高原上的大型猛禽之一。
当时,随行考察的玛多县畜牧局蒋局长告诉我说,秃鹫是当地人们心目中的“神鸟”。这种场面除了在天葬台,一般人平时不易见到,我们今天算是巧遇。秃鹫有时比这还多,它们的力气很大,据说十几只秃鹫可以抓起一头牛来,飞上空中。然后在一定的高度将牛扔下来摔死,再行饱餐。牧区也有羔羊和牛犊甚至小孩被秃鹫抓走的传说。这些当然只是传说,而并无任何科学根据。实际上,秃鹫通常只是喜欢觅食腐肉,对高原上因老、病、冻、饿等原因而倒毙,甚至腐臭的动物尸体感兴趣。由于它们的“打扫”和“清理”,不但清除了草场污染,清洁了高原环境,美化了自然景观,而且在很大程度上减少了疾病的传播,所以,人们把它们和乌鸦等其他类似的以食腐肉为主的飞禽通称为高原“清道夫”。今天这种场面对我来说,虽已在高原上跑了十几年,却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由于秃鹫和胡元鹫是藏族同胞心目中的“神鹰”,所以,人们普遍对它们敬畏有加,它们也早被国家列为二级保护动物。
天灾无情
一次,我们考察队来到了鄂陵湖东边一个名叫“哈姜”的小盐湖边。“哈姜”的意思是“狐狸出没的地方”。作为黄河源区远近闻名的生产原盐的地方,这里已经有约上百年的开采历史了。在哈姜盐湖及附近几个小淡水湖的周围和一些山坳处,我们发现了几处成群死亡的被当地人称为黄羊的藏原羚,少则几只、十几只,多则几十只。它们皮贴骨头的身躯,已经冻干或被乌鸦、老鹰等啄洞掏空了内脏和腐肉,只有头骨和油光黑亮的羊角还完好无损,等待好奇者捡回,去制作工艺品。它们都是在去冬大雪灾中因饥寒交迫而未能逃脱厄运。
不光野生动物,就连牧人家养的牛羊每年冬天都会因雪覆草山,无处觅食而大受损失。若遇到特大雪灾,损失就更为惨重。致使草原上到处都可见因冻饿而倒毙的牛羊,牲畜的白骨或者漫山遍野,或者堆积如山。大自然的冷酷无情是不在乎灭绝物种的。黄河源区的自然环境对所有生物的生存能力来说都是异常苛刻的,同时也足见生活在这里的生物种类及其基因的独特性和珍贵性,以及对它们进行保护的重要性。但愿我国也会有一个类似“绿色和平组织”的机构,在野生动物的种群面临自然界无情的劫难时,能动员社会的力量来投放饲草或是人工化雪,以拯救这些人类的朋友。而对于人类因私欲所出现的残忍而疯狂并且屡禁不绝的盗猎行为,则更应该受到普遍的谴责和有效的阻止,甚至严厉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