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探青海湖

　　虽然当时的光线不怎么好，但是，为了不致惊扰大天鹅和创造更多、更好的拍摄机会，我们一行在很远的地方就下车步行，并将大红色的防寒服反穿着，慢慢地朝前走去。边走边拍摄。发现我们正在接近的大天鹅，开始惊叫并骚动不安起来，我们只得暂时停下脚步。待它们安静下来后，我们又开始慢慢靠近。如此反复几次，我们终于来到这片水域边缘的冰面上，而大天鹅也已退游到对面的冰缘下。双方的距离最后只有不足百米左右。这时我们也才知道，除了大多数都是成年大天鹅外，其中浑身仍为灰褐色的当年幼鸟并不多见，同时还有潜鸭等少量其他水禽。 

　　被我们逼得不能再远去的大天鹅，起初一直东张西望并此起彼伏地发出惊恐的鸣叫，后来看到我们不再移动，便渐渐地叫声越来越少，直至几乎完全安静了下来。接着，不时有大天鹅起身于水面，振翅舒颈。甚至再后来就像相互传染一样，一个接一个重复着这个同样的动作，形成了同样是此起彼伏的壮观场面。这种场面给我们的拍摄带来了绝佳的机会。但是，我的照相机却偏偏在这关键的时刻断续罢工，使我失去了难得的拍摄机会。 

　　尽管如此，我们还是在“好东西当然想要更多”的心理的驱使下，难免得寸进尺，继而得尺进丈。待我们继续绕行而更接近它们时，一些大天鹅就开始走上冰面，意欲远去。看着这些在周围雪景衬托下的水面上漂游着的浑身雪白、身体硕大的大天鹅，不由得让人从心里喜欢它们。它们洁白、高贵、贤淑、典雅，既有淑女风范，又兼贵妇气质。如此含淑溢美的大天鹅，真是大自然的极品杰作。难怪古今中外的人们普遍对它们喜爱有加、赞美不绝。因为到底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也难怪连癞蛤蟆都忘却了天高地厚而想吃天鹅肉。或许这癞蛤蟆并非只是嘴馋入梦，而更重要的则恐怕应是源自于妒美之心而恨不能吃掉它，或是以此法来达到据美为己有而后方觉心中平衡的目的。 

　　冰面雪地上的大天鹅不仅洁白如雪，而且显得特别高大。它们伸颈直立时，身高超过一米；双翅伸展时，宽度接近两米；带蹼的“脚掌”几乎与五指伸开时的成人手掌等大，而它们起飞时的步间跨度常可在一米以上。它们漫步冰面、雪地留痕，伸颈探头、举步落脚间虽不免会有些许惊恐与无奈，但却仍不失大方。除了下肢和嘴部以外，它们通体裹着厚厚的羽被和贴身底绒，再加上厚厚的脂肪层，保证了它们能在入水不沾的同时抵御严寒。 

　　曾闻传说，早年有人将大天鹅赶上裸露的冰面，致其冻牢在冰上不得脱身而后被抓。此种行为虽然无疑应遭谴责，但我却并不以为然而始终怀疑其真实性和可能性。试想，大天鹅既可入水而不沾，则应亦能出水而不沾。况且，若是带水升空，飞行中也会将水抖落，待其降落冰面时应已无水可冻。就算是直接从水中走上冰面的大天鹅，也会不停地抬脚挪步，以免被冻。这是我们亲眼观察到的大天鹅的自然生存本能。退一步说，就算是被蹼底所沾的有限的水给冻住了，凭它们的力气也会毫不费力地拔离冰面，而绝不至于被人抓住，更何况它们还有坚硬扁长的嘴。这是或许就是自然运行、生物进化过程中物竟天择、适者生存的结果。这也是生物多样性之源于并完美结合于生态环境多样性的结果。类似这样的生存本能，大自然造物主应该是早已“想到”并早就设计好了的。大天鹅既然能生活在冰天雪地中，又岂能因冰天雪地而被困，否则，大天鹅恐怕早就灭绝了。因为，在这一点上，狡猾的狐狸和凶残的大灰狼恐怕是不会谦让于人的。持这种想法的人若非杞人忧天，恐怕就难免给人一种“想吃天鹅肉”的嫌疑了。 

　　有人说大天鹅实行的是严格的一夫一妻制，一生只婚配一次，中途若有一方死亡，另一方绝不再配，终日郁郁寡欢，直至终老死亡。但实际上，大天鹅由一雌一雄配对倒是不假，但鳏寡孤独不再配对却并未见有科学依据。或许这种说法只是一种人类因出于对大天鹅洁白、高雅、优美体态的喜爱，而强加给大天鹅的颇带封建礼教色彩的人类婚配道德观念和良好愿望而已。因为，人类总是爱自以为是地将自己的意志强加给自然界的山山水水和云云众生。不过，我倒是在想，倘若果真一方因意外死去，则另一方岂不孤独、可怜，晚景岂不寂寞、凄凉，而这种结果则未免残酷。所以，我宁愿有鸟类学家能证实它们并非终生只能婚配一次，而是在双方都活着时相亲相爱，养雏育幼，万一有一方死去，另一方尽可再觅新欢，重建美满。因为这才是自然界和谐相处、生生不息的基础。 

　　然而，最令我遗憾的是，在当时灰暗的天空背景和水面雾气的笼罩下，我很难清楚地拍好这些美丽的大天鹅，以至于直到今天，我仍然耿耿于怀，只有以待来年了。虽如此，我还是对自己有幸亲临领略了青海湖冬日的壮美景色和亲眼见到了野生大天鹅的芳姿倩影而倍感高兴。